第4章 新人旧人

承下来，还没等开口，就听得一声娇娇软软的“姐姐”从院子里远远传来，三人惊讶间，那声音便已到了堂屋外。

    “姐姐，妹妹来给你请安了。”细软的声音温柔悦耳，仿佛三淮河边柔软的淮中小调一样，细腻醉人，让人忍不住去猜想有这样美好声音的人，该是何等相貌。

    新人都进了院子，再商量回绝也没有意义了。玉容深呼吸了一下，与小翠、罗妈妈对视了一眼，调整出一个微笑，缓步出了房间。两名婢女看到玉容出来，上前想要解释拦不下来新人，但一个行礼的时间就被对方占了先机。

    “平常总听二爷提起姐姐，好不容易得见了，便一心想给姐姐请安，倒是心急忘了规矩，姐姐若是生气便责罚妹妹吧。”新人虽是刚来，却不见外，走上前便握住了玉容的手，亲如姐妹般软语寒暄，明媚如水的眸子望着她，目光诚恳。

    何竞尧曾有许多侍妾，但没有一个像这个新人一般，能将认错的话说得似娇似嗔又滴水不漏，让人听了不想怪罪反而想去安慰的。玉容受益于去祖宅请安的机会，也见识过一些左右逢源的人物，一听新人如此说话，便知道她也是个八面玲珑的高手。

    再细细观察她，只见她容貌娇美，艳而不俗，钗环衣裙皆精致考究，举手投足间仪态端庄，颇有闺秀风范，但眉目之间又藏着柔柔的风情，顾盼之间都流露着一股迷人的风韵。有了这样的可人儿在，何竞尧即便是在淮中安定下来，应该也不会有心思理会旁人了。

    玉容无意争宠，也有些害怕与何竞尧行亲热之事，觉得有这样一个完美的美人来牵动何竞尧的心是再好不过了，微笑着回她：“妹妹说哪里话，来了便进屋坐坐吧，请安的话可不要再说了，那是对主母行的礼数，再说便是折煞我了。”

    “是妹妹疏忽了。”新人歉意地给玉容见了个礼，又热络地挽着她的手，“二爷与我说起过姐姐的名字了，姐姐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

    玉容摇摇头。新人见她摇头，含羞一笑：“妹妹名唤洛芙，洛神的洛，芙蓉塘外的芙。我原本不是这个名字，是二爷帮我后改的，他说这个名字更合我的气韵。”

    玉容不懂诗文，但也听出洛芙介绍名字时的卖弄，这种看似不经意实则故意的炫耀，在以前其他受宠的侍妾还在时，她也见得多了，并不在意地一笑，“确实很合适，也很好听。”

    提到何竞尧帮她改名字时，洛芙笑得格外娇艳。她一句一个二爷，眼看刺得罗妈和小翠一阵阵不快，脸色都越来越难看，在玉容这里却连一丝一毫的反应都看不到，心里不禁暗暗琢磨，何竞尧那么多侍妾都被遣散，唯独她还能留下，果然有些道理。

    她与玉容说话间，已将她头上脚下都打量遍了。发觉她全身的首饰，只有一对看上去有些老旧的银镯子和一根戴得都泛起亮光的木簪，去挽她的手时，摸到的料子也都是很普通的绸缎，院里伺候的下人穿戴也都很一般，和她料想的不受宠的寒酸模样完全一致，心中对玉容也轻视起来的同时，也不禁动起了炫耀的心思。

    洛芙向身后的侍女招招手，侍女立即地给她一个锦盒，她将盒子接过来便向玉容手里放：“看姐姐衣着素净，想来是不喜欢那些俗物，妹妹也不喜欢，前些日子随二爷去京城时，只挑了一对蓝田玉镯，可巧正衬姐姐的气质，初次见面便送给姐姐当个见面礼吧。”

    “初次见面该是我送妹妹礼物的，哪有妹妹送我的道理。这次时间仓促没能准备，改日一定给妹妹补上，这礼物是远道得来的，心意我收下了，但镯子妹妹还是收回去吧。”

    玉容的推辞，正顺了洛芙心意，她娇笑着将锦盒又推给玉容：“我不似姐姐在家清闲，常与二爷一同奔波，到京城挑一副镯子也不难，姐姐不必推辞，就收下吧。”

    玉容感觉洛芙是打定主意要她收下，也厌烦了推来推去的虚情假意，便道了声谢，让小翠收了镯子。原以为这样遂了洛芙炫耀的心意，这一场姐妹情深的戏也就演完了，不想洛芙又招手让侍女递来一个锦盒，这次却是给宝儿的。

    “听说姐姐有个女儿，二爷也没和我说她喜欢什么，我到京城时便只挑了时下京城富贵人家的孩子都喜欢的物件，希望她能喜欢。”洛芙知道玉容还有个女儿，是何竞尧目前唯一的孩子，便想借着这个机会一道探探孩子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