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4

   “你相信我吗？”陆雯这般问道。

    乔霖杰肯定地点了点头，他的眼底没有一丝犹豫，尽是对陆雯的信任。此刻，林璟怡和司明睿也站在了乔霖杰的身后。

    但是陆雯却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两个一样，眼里也都是乔霖杰的影子。

    她摘下手套，握住了乔霖杰的肩膀，才说道：“我们已经尽力了。乔叔叔现在还有知觉，能够听得见人说话，待会护士会把他推到病房当中，你好好地跟他话别吧。”

    乔霖杰身子一软，若不是司明睿及时扶着，怕是已经跌到在地上。陆雯的手也便从乔霖杰的肩膀上滑了下来。她知道，再高大的男子汉，在面对亲人之痛时，都会像一个脆弱的新生儿。

    “我去做一下后续的事情，你们安慰一下他。”陆雯这话是对司明睿和林璟怡说的，林璟怡点了点头，陆雯这才又回到了抢救室。

    乔穆的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他被推回到病房，只有监测仪上面数字的跳动，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乔霖杰甚至不敢踏入病房，陆雯所说的话别，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母亲早逝，从小到大，是乔穆一手将他带大的。说实话，他一直都爱戴着父亲，而乔穆给了他一切，为了让他更好的继承家族产业，瞒着自己的病情，毅然决然地送他到意大利去学习进修。待他学成归来时，他父亲却……

    “进去吧，好好地跟乔叔叔说说话。”司明睿握住乔霖杰的肩膀，眼底中有心疼，也有跟乔霖杰同样的悲痛。

    “哥。”乔霖杰的声音已然沙哑，他看向司明睿，道：“一起吧。”他知道，司明睿对自己的父亲，也是充满了敬意，在那段时光中，司明睿也是他的兄长，没有血缘又如何，他早就把司明睿当作自己的亲哥来看待了。

    司明睿摇了摇头，他的半边脸此刻肿着，乔霖杰看见了，不免道了一声：“对不起。”

    “傻小子，我会跟你计较这个么？再说，我瞒着你，是我不对。”像小时候那样，司明睿又揉了揉乔霖杰的头，但此刻换来的已经不是乔霖杰的嬉笑声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独自踏入了病房当中。

    司明睿为乔霖杰关上了房门，扭头，却看到林璟怡站在一旁，手中拿着一个冰袋。

    “刚刚跟陆雯要的，我帮你冰敷一会吧。”林璟怡走过来，拉着司明睿的手臂到一旁坐下。将冰袋搁在司明睿的脸上后，才道：“你怎么跟霖杰不进去，跟乔叔叔话别？”

    司明睿摇了摇头，说道：“也许现在乔叔叔最需要的是霖杰，而不是我。”

    林璟怡知道司明睿的意思，不过她还是劝道：“乔叔叔也需要你，不过这个事情，我不能多说什么，要你自己决定了才好。”

    “嗯，我懂你的意思。”司明睿握住了林璟怡的手，他感受着脸上丝丝的凉意，想了想道：“可能过两日我会忙一些，璟怡，可能会顾不到你，别介意。”

    “怎么会呢。”林璟怡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要帮霖杰打点公司是吧？我知道的，你不用跟我解释。”

    “嗯。”司明睿知道林璟怡通透，便不再多言。一抬头，却看到换了白大褂的陆雯轻声缓缓走来。

    今天陆雯是下夜班的。只是她在接到乔霖杰的电话后，出于医者本能，又加班到现在，再过两个小时就该上班了，陆雯便也不回家了。

    但是，她刚刚在更衣室里问自己，她今天上午，真的是出于医者的本能吗？其实她大可以不必亲自去抢救乔父，她大可以交接一下，便下班的。但是为什么，在从抢救车上抬下来乔父时，再看到乔霖杰的眼神，她的心会猛然地一抽呢。

    陆雯走到了病房的门前，透过那一层玻璃，看向病房当中乔霖杰。高大挺拔的乔霖杰此时伏在床边，流着眼泪说着什么。

    她见过无数生生死死，阴阳相隔的场面，但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乔霖杰，陆雯心中有些疼。

    肩膀突然被握住，陆雯扭头，便看到了林璟怡。她笑了一下，拍了拍林璟怡的手。

    “你不去睡一会吗？你的眼睛都敖红了。”林璟怡关心道。

    陆雯摇了摇头，说道：“睡不成了，还有两个小时就要上班了。我没事，这种加班加点的情况，我经常遇到。你——未婚夫没事吧？”陆雯看了一眼司明睿便知道没什么事情，不过还是问了出口。

    林璟怡摇了摇头，道：“消消肿就没事了。你怎么样？”

    “挺好的。”陆雯知道林璟怡问的是什么，不外乎她跟乔霖杰的恋情如何如何。既没有相恋，又何来进展？

    陆雯不反感乔霖杰，但若说恋爱关系，她觉得还是算了。乔霖杰不成熟，陆雯不爱他这一款。

    “也许经过此事，他将事业发展起来，会跟现在完全不同。”林璟怡跟陆雯这么多年蜜友，自然知道她心中想什么。

    陆雯苦笑地摇摇头，说道：“我等不起啊，璟怡。我爸妈已经给我安排相亲了，我今年虚岁已经二十六了，不像你，已经订了婚。我现在，只能被安排相亲，然后选一个合适的人，草草结婚，过完这一生了。”

    林璟怡没想到陆雯在这件事情上如此悲观，她蹙眉道：“我所认识熟悉的陆雯，从来不会说这样丧气的话。”

    陆雯的苦笑不减反深，道：“难道乔霖杰，就是我最好的选择？”

    “试过，才会知道。”林璟怡握住陆雯的双肩，道：“我们的人生大事，总要慎重才好。我不希望到时候出席你的婚礼时，新郎是谁我都不认识。”

    陆雯垂下眼眸，似乎听到这句话，她有一瞬间的感触。

    ……

    乔父是在晚上八点五十九分走的。在心跳仪上的数字彻底稳下来之后，乔霖杰终于压制不住，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哭声。那个时候，林璟怡躺在长椅上被惊醒，身上还盖着司明睿的衬衫。

    陆雯和司明睿都在病房当中，司明睿拉着乔霖杰安抚，陆雯则是给乔父盖上了白色的单子。这样一个慈祥慈爱的生命就这么悄然逝去了，林璟怡鼻子一酸，在病房外也呜咽了起来。她仿佛也看到了，司明睿藏在眼底的泪水。

    乔父下葬的那天，天空下着濛濛细雨。林璟怡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跟司明睿一起举着一把黑色大伞，站在乔父的墓碑前，静静地祭奠着这个传奇一生，又爱着孩子一生的慈祥老人。虽然只见过两次面，但是乔父那般慈爱的眼眸，林璟怡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不经意地扭头，林璟怡发现陆雯站在人群中不起眼的地方。她也是同样举着一把黑色雨伞，身上着着黑色的衣服，神情肃穆而庄重。她看到林璟怡，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林璟怡何尝不懂，她默默地扭过了头。

    司明睿也戴上了孝，对于他来说，乔父已然是他的另一个父亲，没有生下他，却养过他。他和乔霖杰并肩站在一起，一起送别乔父。

    前来祭奠的人有很多，林璟怡都不认识，但是她却发现有一批特殊的人群。那是十几个小孩子，被一个中年女性领着，小孩子藏不住情绪，一个个都抹着眼泪。

    后来，林璟怡才从司明睿的口中知道，这十几个小孩子，都是乔父生前资助的孤儿。在他临终前，为这十几个小孩子支付了上大学的学费，如果不上大学，这便是这十几个小孩的生活费。

    林璟怡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如果乔父能多活几年，她也想好好孝顺这位充满善心的老人，这样的人，值得所有人尊敬。

    仪式结束后，司明睿走过来，一身黑色衣服的他显得疲惫而又有些颓然，不过眼底却是一如既往的如同猎鹰般的精神。

    “我先让杜赫开车送你回家，这边有些事情我还有跟着霖杰一起处理。”

    林璟怡知道她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点了点头，道：“那你注意身体，别太累着自己。”

    “知道了。”司明睿点了点头，见林璟怡转身，又拉住了她。林璟怡有疑惑地看向司明睿，司明睿道：“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你那件事，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林璟怡知道司明睿在说她被骗了二十多万的事情，林璟怡自己都忘了这回事了。难为司明睿还记得，林璟怡心中一暖。

    “不急，你多保重，我在家做好饭等你回来。”林璟怡握住司明睿的手，彼此之间，都多了一份安心。她对司明睿笑了笑，转身离开。

    林璟怡找到杜赫，坐上了车。看到杜赫的神情有些不太好，林璟怡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今天脸怎么这么白？”

    杜赫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现在说这个也不合适。林璟怡知道杜赫若不是有什么大事是不会这样的。

    “公司出了事情？是飞马还是乐翔？”林璟怡蹙眉问道。

    杜赫摇了摇头。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到是说啊！急死人了！”林璟怡看着杜赫，快要被杜赫气死了。

    “璟……璟怡姐，雁雁她……她怀孕了。”杜赫咬着嘴唇，最后一狠心，还是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