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跟裴云墨站在一起的确比裴云墨矮不少。裴云墨躬身迁就陈老，一副对陈老十分尊敬的样子。

    接着，几位主演跟导演沟通走位问题。

    最后，随着导演的一声“开始”，副导演手中的场记板发出响亮的一声“啪”。早已布置好的三个机位一起运作起来，每个机位后面都有一位有经验的摄像，导演则凝神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

    《百年风华》这部剧讲述的是在百年前的战争动荡年代华国崇州的历史生活画卷。夏书琬和兄长夏济民是这部剧的两条主线。

    现场准备拍摄的这场戏跟夏书琬那条线有关，这场戏讲的是一心想要抗日救亡的年轻军官萧景行发现自己并不在军部抽调去前线预备作战的名单中，他怀疑是自己的父亲从中作梗，因此从军部急急开车回家质问自己的父亲。而他父亲却对这件事不以为意，反而跟他提起了当年给他定的娃娃亲，要求他娶夏家的女儿。两人言语不和，萧景行负气离去。

    这场戏是萧景行的出场戏，同时也是为夏书琬的出场做铺垫。

    门外传来有规律的脚步声，裴云墨的步伐快而矫健，带着股雷厉风行的军人气息。

    他步入屋内。一个穿旗袍，戴珍珠项链的中年女人走上前来，眼中满是慈爱地说：“景行，回来了啊。”

    裴云墨饰演的萧景行问母亲：“父亲呢？”

    “在客厅。”

    萧景行快步朝前走。

    母亲在后面喊：“今晚留在家里吃饭，我让吴妈做你爱吃的八宝鸭。”萧母见儿子的背影消失，便往厨房去了。

    萧景行步入客厅。

    原本坐在沙发上看报的萧翰抬头，透过鼻梁上的老花镜看见了儿子。他眼中先是闪过了一抹亮光。宁愿住在军部宿舍都不愿回家的儿子终于肯回来了。接着这抹亮光很快褪去。

    这个常年在儿子面前情绪不外露的父亲，此刻板着张脸，不冷不热地说：“回来了。”但他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他眼神中既有父亲对儿子的温柔，又有一份长居高位的倨傲、严厉和刻板。

    向薇看到此处不得拜服于陈老的演技。也许只有那些有足够人生阅历的人才能演出这样一位与儿子不和，无法相互理解，但又掩藏不住对儿子的疼爱的父亲形象。

    同时，向薇也替裴云墨捏了一把汗，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得住陈老的戏。

    年轻的萧景行显然不会注意到父亲眼中细微的神色，到了自己家里，他连坐都不坐，直接站着开口：“这次调往绥东的空军名单公布了，没有我，是不是您又在背后做了什么？”

    萧翰即刻大怒，眉毛竖起来：“有你这么跟自己父亲说话的吗！”

    “您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我有理由怀疑——”

    萧景行的话被萧翰打断：“你是军人，只要服从上峰的指示即可。”

    萧景行知道，自己父亲这样说就是承认了。他的眼神中飞快闪过气愤、隐忍、失望，但是他很清楚的是，除了到家里来发脾气，他无法真正反抗自己的父亲。最后，他握紧拳头，硬生生把满腔愤懑强压下去。

    向薇眼神好，虽然她站的位置距离监视器有一定距离，但监视器上的画面她还是看得很清楚。

    把眼神从监视器上移开，看向前方已经完全进入角色的裴云墨，向薇眯了眯眼睛。

    陈老的戏，裴云墨接住了。

    他的表演非常富有层次，短时间内不断变换的微表情，完全展现出一个年轻高傲的军官在反抗自己父亲时候的愤懑和压抑。

    现场的戏还在继续。

    自己的父亲这是摆明了不想让他上战场，完全不给商量的余地。既然这样，萧景行转身就走。

    他母亲正好进来，问自己儿子：“八宝鸭要不要加辣酱？”

    “不吃了，我回军部去。”

    “怎么才回来就又急着回去？”萧母看看丈夫，又看看儿子笔挺孤傲的背影。她上前几步，到了萧景行面前：“真不吃饭了？”

    “不吃。”儿子很倔强，背脊挺得笔直。

    “那妈有事跟你说。”

    “母亲吩咐。”萧景行嘴上说着恭敬的话，神情依旧高傲又倔强，还微微带着点在母亲面前的孩子气。

    “景行，你今年多大了？”

    萧景行奇怪地看了母亲一眼，道：“二十七。”

    “是啊，你都二十七了。你爸爸不好意思跟你说，但老在我面前叨叨，说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结婚……”

    站在不远处的萧翰闻言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萧母立即递过去嗔怪的一眼，接着又仰头看向高大的儿子：“你爸爸这两年身体也不好，夏家的那个姑娘——”

    萧景行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妈——”

    “妈什么妈！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前每回跟你说这个问题你就躲到军部去，这回更是去了就不回来了。你今天必须给妈一个答复，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娶夏家那姑娘？”